不能偷吃的粮食

发布时间:2021-05-07 11:49   来源:贵阳税务融媒体中心  

  直到现在,每当回到家乡,看着山脚下那一个个巨大的粮仓,我就会回想起与爷爷畅谈的那个遥远的早晨。

  我的家乡在黔西北群山的一个小镇中,托西部大开发和脱贫攻坚的福,现在这个小镇拥有七八座煤矿和两个火电站,在县里乃至周围几个县的乡镇中,还算比较富庶。但在小时候的记忆里,家乡的公路总是坑坑洼洼,街上连几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,非常贫穷。2015年5月,我已通过公考基本确定到税务局参加工作,学校课程也基本结束,便趁着放假回老家住了几天。

  一天早晨,我被爷爷叫起来,说是难得回来,陪他去走一走,散散步。我们便沿着家后面的车路向山上走去,走到半山腰,爷爷驻足看着山脚下排列着的一个个大仓库,对我感叹道:“这十来年变化太大了,以前每天都需要人早开晚关的大仓,现在全部自动化开关,整个库区全部都可以在办公室监控,全封闭管理,一只老鼠也没有。”我回答道:“是呀,还记得以前就住在这个仓库围成的院子里,里面还有一排红砖房的家属楼,每天都很热闹。”我又开玩笑道:“老人家现在有点落寞了吧?你看看你们同时代人,有的高级干部,有的发家致富,有的北上广深,只有你,一辈子守着这个大仓库,退休了住的房子都是我爸爸修建的,连一套农村的房子都没有置办,老了连仓库都不能随便进,简直算得上是最穷的粮管所长。”爷爷听了哈哈大笑说:“这个你就不懂了,他人得名气,我得自在。有的人住在好房子里,却一晚到天亮的睡不着,我一辈子住在家属楼里,每天晚上都睡得香,鼾声大家都听得见。” “现在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,没有钱谁会尊重你。”对于爷爷的说法我不以为然。

  爷爷沉默了几分钟,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,他看着我缓缓说道:“你们年轻人有自己对世界的看法,我本来不想多说我们的思想,但你没有从事其他工作,而是要去机关单位上班,话说到这里,如果有些话我不给你说,怕有一天你会吃大亏。”他转过头去看着下方的仓库,眼神变得有些深邃:“我小时候贼烽四起,记忆中你曾祖拉着我跑在山路上,石头划着我的脚鲜血直流,少年时候在其他乡镇读书,有时候饿得头晕,还要走几十里路回家带粮食,后面当老师,又调到粮食局工作,说是共产党把我从农民培养成干部,一点虚假都没有,我到今天已经是非常满足了。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到地区去工作,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以贪墨无人管的几万斤粮票,但我从不敢动利用工作贪钱谋利的念头,因为共产党怕就怕在‘认真’二字。”

  我疑惑道:“共产党‘认真’和贪污有什么关系?”爷爷用手指了指下方的粮仓:“说共产党‘认真’别人理解是认真起来办法比困难多,能把学习工作搞好,但我理解这个‘认真’还有另外一个意思。你看看下面这个粮仓,以前会有鼠患,有的老鼠窝很难找,有的老鼠很大很多,有的灭了又有,但是无论如何,最终是要把它全部消灭掉。如果是老鼠,就不要到这里来生存,如果在这里,就不要成为老鼠。因为在这里面,有陷阱夹它,有药饵毒它,有人捕捉它,表面上在粮仓里面可以大快朵颐,实则后患无穷。” 接着他点上一根烟,长长的吐了一口气,继续道:“人活在世界上,都会有些私欲,但不能让自己的私欲蜕变为贪欲。我一辈子都在工作,见过多少人多少事呀,有从单位挪款做生意的,有虚报粮食折损的,有送礼请调动进城的,许多人都以为是小事,不会被追究,都以为自己做得巧妙,不会被发现,殊不知都是在往死路上奔。从延安整风,到建国初‘三反’,再到七九年整顿干部特殊化,共产党一旦‘认真’起来,什么样的老鼠能够侥幸?你要记住,共产党的公粮,一滴也不能吃,老鼠吃了毛都要脱下来,人吃了得有多惨?”听了这些话,我心里感觉被一个大浪冲过,怔怔的说不出话来。

  时间一晃就过了许多年,这是与爷爷少有的谈话,也是爷爷离世前最近的一次长谈。我成为一名税务干部也是纪检干部已经六年了,这六年里,做过许多监督执纪问责的工作,有检查后开出控制风险的“药方”,面对兄弟单位同事的不理解苦笑耐心解释的情况;有办理案件时看见涉案人难过得吃不下饭,心中同情他但仍旧硬起心肠完成工作的情况;有不近人情拒绝多年朋友越线要求和请托被指责的情况。但我问心无愧,因为我知道,粮仓里偷吃的老鼠最终逃不过组织的法眼,只有守住底线才能活得自在。

  直到现在,我仍然常常回想起与爷爷畅谈的那个遥远的早晨,在改完稿子片刻小憩的时候,在出差路上窗外风景飞快后退的时候,在支部学习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,常常想起爷爷的话和他守望了一生的那些粮仓,它是爷爷对我最深沉最亲切的关心,给予我成长和智慧,贯穿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帧画面,时时刻刻警示我、提醒我,要畏惧规矩、畏惧纪律,防止自己的私欲化为贪欲,最终走上错误的道路。我感恩这一天和这一次谈话,并将永远记住那些“不能偷吃的粮食”。

  贵阳税务融媒体中心 云岩区税务局 赵健军

  编辑:黄璐

  统筹:汪序安

  编审:魏成华